第十九章 圣武者之光将天际线一并烧尽(1)
4月25日,周二,午间,12:25。
伦敦。
(资料图片)
残垣断壁、废墟。
大地被撕裂、挤压,以至于布满深壑与异常隆起的高崖,宛如烤布丁上被敲碎的糖壳一般杂乱无章。
泰晤士河已然干涸。
钟塔,博物馆,或辉煌壮丽的宫殿——曾经能够证明雾都之所以为雾都的建筑,如今皆平等地化为了碎片与灰尘,彰显着这一承载无数历史的老牌都市,已在灾厄蹂躏下化为一团废纸的事实。
贯穿伦敦全境的双螺旋线塔,有如铁钉,似乎若是没有它们支撑,伦敦的地表一定会瞬间崩裂,现出通往地狱的大门吧。
……当然,现在并不是为此而感伤的时候。
电光自万米高空降落。
骑乘雷鸟的Archer,悬停于城市外缘的一处废墟里。
数分钟之前,当枪(Lancer)之圣杯捕食流星的瞬间,蔓延伦敦街道上数以百计的双螺旋线塔型分灵也一同呼应,扩张出同等性质的领域,交相重叠——再度令十余名Servant于刹那间化为乌有,仅剩残骸的伦敦进一步沦为阿鼻地狱。
无数水晶粉尘飘散、上扬。
英灵们的残躯成为了圣杯的盛宴。
然而,不得不承认,多亏了他们的牺牲,才让其余的参战者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那诡谲光芒中透露的是何等危险的杀机。
幸运的是,当那灾厄来临之时,Assassin驾驭冥府之番犬踏空而行,及时将少年、少女、金乌王一行人带离战场,得以逃脱攻击。
现在,与Archer重新合流后,众人不得不重头讨论作战计划。
“不行……”
野兔的弓手跃下雷鸟的翅膀。
同一时间,雷鸟亦体型收缩,最终化为一只寻常的小麻雀,乖乖停靠在Archer肩头等待治疗。
“那家伙,从远处射击的话,就会抬升核心,压根攻击不到;而如果试图接近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那个奇怪的领域里了——根本没法对付它!”
Archer默默启动风炉弩装,将其替换为【烟草】模式,借此吹出承载巫医咒术的暖风,治疗起自己那因为多次强迫高速运动而严重移位、出血的内脏,同时也为强行征用的小麻雀回复了体力。
“我冒险尝试了好几次,看看有没有办法紧贴在领域的极限捕捉距离外,追击那家伙的核心……但是果然还是不行……可恶。”
Archer向空中看去——被众多分灵簇拥下,圣杯的核心已然突破五万米,抵达了平流层之上——即便双眸如鹰般锐利,也不可能从地面锁定其方位。
就连半神之子,森林宠爱的弓手,纳纳伯周,恐怕这次也只能乖乖承认,自己遇到了现界为止最棘手的敌人吧。
“那么,能直接攻击塔身,折断圣杯,让核心坠落下来吗?”
提案之一来自于Assassin的Master,女医者,早乙女理纱。
“我想应该没那么容易。”
Saber立即予以否定。
“……那家伙能够直接从地脉中汲取魔力。再加上楔入伦敦全境的分灵——恐怕,那些分灵不仅仅是武器,同时也具备着增幅、回传魔力的机能,像是变电单元一样——通过这套系统,将伦敦全境的大量魔力高效率地拢集了起来,因此做到了甚至比肉眼可见还快的高速再生。”
C回想起了曾经英灵们围攻圣杯的模样。
的确,那看似纤细的金属螺旋线,竟能在复数从者的攻击下岿然不动——证实了金乌王所言非虚。
“那么,从地脉入手,从圣杯手中夺回控制权呢?”
提案之二来自于少女,S。
“……抱歉,Master,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金乌王默默地牵起了少女的手,用有力的温度,平复了对方浑然不觉间已再度变得慌乱的心跳。
“但是,暂且不论凭借在场所有魔术师们的水平,能否从敌人的高强度制压与学习能力下收回控制权,单是这项工作可能耗费的时间、承担的风险,就不能称之为合理的考量——如今,遭受过二度重击的地脉已经岌岌可危了,若是撬除圣杯的动作稍有迟疑,两相争夺下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停顿片刻,Saber语气变得愈加严肃。
“……说实话,我们能有时间讨论这些东西,已经是幸运眷顾后的结果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
若是参照“圣杯”这一存在至今为止的行为准则,不难推导出,摆脱Rider与Caster后,圣杯应当立刻采取最有效率的攻击手段,即发动第三次针对地脉的直接攻击才对。
——然而,圣杯却暂停了行动。
“是在消化捕食Servant而来的大量魔力吗?亦或是受某位被捕食的Servant所拥有的技能或宝具影响,反注入了毒素,为了令其无效化在进行自我适应?”
Saber只能毫无依据地猜测道。
“不管出于何等原因,或是谁不为人知的牺牲行为,只要圣杯再次开始行动,一次攻击足矣,伦敦的灵脉毫无疑问将会被直接摧毁,全部内藏的魔力都会逸散出来,变成圣杯的食粮……而失去灵脉的支持,恐怕,如今伦敦境内所有的Servant都会迅速退去吧。”
这正是问题所在。
比不间断挥来的武具更可怕的,是马上就能切断喉管,却不知为何悬停于颈间的剑刃。
也许当你心存希望意欲逃跑或反抗的下一秒,就会忽然身首异处。
束手无策。
没有比这更适合形容如今处境的词语了。
只不过……
“既然如此,要和我们联手吗?”
轻率的话语好似投入池塘的石子。
唐突地,从灵体化中现身的,乃是一名女性Servant的身姿。
“——考虑考虑吧,如果你们也觉得那个圣杯,十分碍眼的话。”
缀满蜜糖的口吻,来自于那名现身于众人面前的Servant。
橙红色长发,赤色瞳孔,大理石般毫无瑕疵的肌肤。
配合一身简约、别致,以柔和线条藏起奢侈感,颇有现代前卫设计师风格的衣装——将那名Servant的女性魅力散发地淋漓尽致,有如镀上一层光辉。
浑身上下,唯有她腰间一条金色的莲纹纱带,分割上下曲线,略显突兀。
“你是……?”
被Archer如此质问,女人却完全不急于解释。
她漫不经心地举起右手,深吸一口香烟,又缓缓吐出。盘旋、交织的烟幕下,女人轻垂眼睑,透露出有如行将凝固的铁水,或是挣扎于海平面的夕阳般赤红却渐冷的光芒。
“这么着急,就想对陌生的女人知根知底?……真是不解风情的野生动物啊。”
神秘Servant撩起右耳畔的长发,露出罗马式金币打造的耳坠。
“哼,告诉你们也无妨。”
女人缓缓道来。
“我是Assassin,真名,阿多尼斯(Adonis)。”
也许是错觉——当那名Servant报出真名时,Archer恍惚中似乎看见有一道秘香,无差别地吹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胸口,钻进上一拍心跳与下一拍心跳之间,带来宛如眼睑中混入一只飞虫般湿润、带微微甜味的幻痛。
“阿多尼斯。”
早乙女医生以余光观察自己的Servant——后者故意偏开视线,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那位塞浦路斯王之子,受爱神宠爱的美少年,阿多尼斯吗?”
自称Assassin的少妇Servant不置可否。
“……美少年?”
S因为认知与现实的偏差而感到些许混乱——但她知道,现在争分夺秒的战况,并不容许她过多纠结于细枝末节的东西上。
“既然你说要我们合作,难道说,你有能够打败那个圣杯的手段吗?”
Assassin,阿多尼斯,轻笑出声。
“怎么可能,就凭我这样柔弱的Servant?”
女人抬起手,又是一口香烟,旋即徐徐呼出烟幕。
“不过,我虽然做不到,却可以向你们引荐一位可以做到的人。”
神秘女子的眼中露出笑意。
话音未落。
不速之客先闻其声。
那是沙哑、特立独行、毫不在意旁人的聒噪嗓音。
“——欢迎来到疯帽匠的秘密基地!”
丝毫不加收敛的欢迎声。
——随后,沉稳、不严自威的谏言,来自于身披灵光之铠的武者Servant。
“Master,望您知晓,现在是您踏足他人的据点,应该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而不是‘欢迎光临’才对。”
赤红滚烫的面容,如罡风舞动般肆意飞扬的银白色鬓发,宛如无数座火炉,正于这名英雄皮下熊熊烧灼一般。
——回应武者Servant的,是其身边自称“疯帽匠”的年轻男子。
“我给自己追加了‘环绕身体一百米自动视作移动型秘密基地’的设定,所以我只是在欢迎客人而已。怎么,你有怨言吗?”
瘦削、修长的身材,考究、反复清洗以至褪色的白衬衣,隐约暗示着强迫症与洁癖的要素;然而,那一口叼着三、四个棒棒糖的模样,却又带着一丝癫狂、不修边幅的孩子气。
“Master,您这是在强词夺理。”
“哎呀,你好烦呐!”
毫无疑问,这有如上演蹩脚落语一般的主从二人,正是Assassin阿多尼斯口中的受引荐者。
S没办法对他们投去信任的目光。
“……你们好,我是疯帽匠(Mad Hatter),是这位唠叨老爹系Rider的御主,”
无视怀疑的视线,以童话角色自称的男子优雅地向众人致以鞠躬礼。
“现在呢,正式向你们提出结盟申请。”
C只是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在嘴里塞着糖果的情况下,还能毫不含糊地发声。
“疯帽匠……”
S下意识地念叨着这个奇怪的名字。
“当然是假名,想知道本名的话,请用一个吻来换。”
“——Master。”
圣光之武者以责备的口吻,提醒契约者回归正题。
“好,老爹生气了,那么我们言归正传。”
化名为疯帽匠的魔术师,Rider之Master,动作夸张地举起手中英伦传统绅士样式的金属手杖,指向城市中心仍处于沉默状态的圣杯。
“枪(Lancer)之圣杯——若是远处放出箭矢,就以机动性辅以精算回避;若是近处作战,就放出能将Servant之躯直接固化、粉碎的领域——那么,要如何击败这种毫无羞耻心的作弊码玩家呢?”
疯帽匠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我们的提案很简单。也就是,让我家的Rider解放宝具,正面、近距离直接攻击圣杯的核心。”
“虽然很抱歉,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金乌王第一时间予以反对。
“只要进入领域范围内,躯体完全由魔力构成的Servant就会立刻被固化,且不论解放宝具,恐怕只要稍微魔力流动少许,就会登时粉碎才对。”
C回忆起了被圣杯击败的魔女与流星——那正是相同策略下所发生的血淋淋的反例。
“不,虽然细节处还有不少必须有你们协助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如果是Rider,就没问题。”
疯帽匠胸有成竹地回复道。
“你们有办法破解那个领域吗?”
“关于这一点,不如现在就公布我家Rider的真名吧。”
宛如自负地拍卖会主持人展示珍贵藏品一般,疯帽匠做出戏剧化的动作,手动将众人的注意力聚焦于身旁那位身披灵光之武者身上。
“是的,敬请期待我们的王牌(Last Trump)。”
黯淡的天幕下,武者Rider每一寸铠甲上都流溢出炽热、耀眼的辉光。
热浪为衾。
赤焰为缀。
伴随左右的,是疯帽匠热情洋溢的颂词。
“请看,这位便是,屠灭三百万恶念(Azi-Dahaka)之圣武者,血炎与光灼之途的踏破者,灵光(Farrah)祝颂之人,神鸟西姆尔格(Simurg)之子,大善主(Ahura-Mazda)之化身……其名为,扎、扎什么……哎呀,我家的Rider实在是太强了,让我不好意思直呼其名……”
“扎尔达斯坦(Zal-Dastan)。”
打断自己那咋咋呼呼、一点也不可靠的Master,Rider主动走上前,直截了当地为众人报上了真名。
“我是Rider,萨姆之子,扎尔达斯坦。”
圣武者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现在,为剿灭危害人世的恶物,‘圣杯’,请愿得到诸位的协力。”